少年死意已绝，神情绝然，等待眼前的仙君给他最后一击。
雪怜微垂着眉，沉默不语。
白青河咬紧唇，就当他以为雪怜会转身离开之时，一朵纯白无瑕的花朵自胸口绽放，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鼻尖，眼前景色晃了晃，原本挺拔如松柏的仙君看上去更加高大。
嘭地一声，白青河心底道，啊，原来是他倒下了啊。
死亡原来是这般的吗？
静悄悄的，毫不起眼的，却又如同最高超的捕猎者般瞬间给予猎物死亡，不留余地。
白青河脸上带着笑，朵朵白花盛开，嘴唇蠕动，生命的流逝让他提不起力气来，说话声音也小了很多，气若游丝。
他问：“淤泥之上也能绽放雪白的圣洁之花吗？”
他合上眼，不求得到回应，却听见那仙君说道：“能的。”
白青河倏地睁开眼，得到回应以后，整个人松了口气般轻快笑了笑：“仙君的话我可当真了。”
回光返照般，白青河说完这句话便永远地闭上了眼。
在污泥中挣扎了一生的少年最后死在了纯白无瑕的花朵上，与柔软清香葬在一起。
雪怜紫眸微敛，眼底闪过一抹光亮，他喃喃道：“苍生…何为苍生？”
是伤害他人于无形的苍生么？是毁了一个孩子一生的苍生吗？还是逼善为魔的苍生？
雪怜微微皱眉，眸中闪过一丝痛苦。
他已经看过太多的苍生了。
苍生道，修的便是悲悯众生。
可若这苍生不值得悲悯呢？
他垂眸瞥见怀中的少年，许是仙丹的妙用，少年的白发开始渐渐恢复成原本的墨发，脸上也渐渐恢复了血色，只是那唇依旧是死死咬住，紧紧抱着手中的灵剑不肯松手。
忽地，他自嘲地笑了笑，连他这修行千年的修士都险些稳不住道心，更何况这不过双十年华的少年？
雪怜抬手按住少年的眉心，轻声道：“先忘了这一切吧。”
现下也只有忘记才是最好的良药。
雪怜又道：“情魂也要压住……也罢，这缕魂魄便先由我来保管吧，百年之后，封印将破的那一天，我会将这缕魂魄重归旧主的。”
回到现在，雪怜看向沈寒涧，笑：“小七，醒过来吧。”
未等沈寒涧回应，雪怜抬指，一道白光没入沈寒涧眉心，下一瞬他便被赶出了识海之外，睁开眸瞧见的是一片昏暗。
沈寒涧茫然了一瞬，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。
“你我今日只能活一人的话，那活下来的人只能是我。”
是白行川的声音。
沈寒涧动了动唇，却发现他浑身无力，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，更别提坐起来了。
沈寒涧：“……”
谁干的？
站出来挨打。
那边打斗的声音愈发激烈，沈寒涧有些担心自己这柔软怜爱的小弟子会被另外一人给打成残废，费尽气力正在想着要怎么恢复力气起身，抬眸间跟一条粗壮无比的藤蔓对视上。
准确来说不能说是对视。
毕竟藤蔓没有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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