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，是是是，还是上次分家的事。”族长面向陈九月，面上带着些许歉意：“昨儿个，明大他大伯，不知上哪凑够了15两银子，跟族里换回了借条。
族里几个族老凑一块儿商议了一番，咱们一致决定，把这15两银子给回你们母子几个，然后再把族里划给你们的荒地和荒山收回来。”
族长长叹一声，语气里满是懊悔和歉疚：“也是我们当时欠缺考虑了，眼下在熬荒年，手里有银子可比有田地要好得多。只是当时的情况，每个人都是脸红脖子粗的，商议起事情来，难免偏颇，才会做出给一片没开垦过的荒地就把你们母子几人分出来了。”
“事后，等我们冷静下来，才觉得当时的决定，对你们孤儿寡母的太不公平了，让你们受委屈了。好几次族里要组织人过来看望你们，要是你们过得不好，就把你们接回去。
可是这阵子家家户户都忙着挑水浇地，实在是抽不过空来。这不，这一拖，就拖到了今天，我今天一有空就跟着里正过来了。你看，你们还要回大村生活吗？”
族长满含期待的目光看着陈九月，等着她表态。
陈九月眼睛却看着地上爬来爬去的蚂蚁，只笑着不说话。在场几人都能看出她并不相信族长说的面子话。
空气陷入一阵安静中。
族长原本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几百口人大族的族长，平时无论在族里还是外人眼里，都是极有威信的。现在能放下架子，好声好气地跟陈九月说这么一番话，她一个普通村妇，怎么都该受宠若惊，感激涕零的。
可是陈九月的表现，并不感到惊喜，也没有激动，这让他感到一丝迷茫和不悦，好似自己被慢待了。
里正适时插话：“一族人能同住在一个村子里，是莫大的福气，不管遇到什么事儿，有族人帮衬着，人都活得有底气些。尤其是眼下的灾荒年，谁也不知道明后年世道会怎么样，要是世道乱起来，跟同宗族的人在一块儿，能活下去的概率还大些。
尤其是你们家这样的，都是孤儿寡母，家里也没个顶梁柱，回到大村，有族人的庇护，日子能更好过些，明大他娘，你觉得是不是这个理？”
陈九月只觉一阵讽刺，显然并不十分认同里正的话，她语气十分平淡：“我闹分家的时候，周围都是族人，却没有一个帮我的，后来跑到我家想趁乱抢东西的人里，抢得最凶的就是族里人。我们孤儿寡母，有族人和没有族人的区别，就是被外人欺负或是被族人欺负的区别。”
族长表情一滞，一方面是当面被反驳和讽刺了感到不悦，另一方面也感到羞愤。
他犹豫开口：“那，那是因为，当时你大伯哥传了假话误导了大家，大家都误会了才会那样做。如果是你先来找的我们，那事情肯定又不一样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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