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他对配菜的执着。那些看热闹的,只盯着主菜是否油亮、是否入味、是否气势足;可他心里明白,主角再光鲜,没个忠心耿耿的小卒做支撑,那也是架空的王座,不稳,不实。大蒜,是他这套菜系里最后一笔点睛之作——不是主角,却能挑起一城风味。
“可得找好的。”他一边想着,一边转身往外走,脚步沉稳,每走一步都像落在心底的某个节奏点上。
外头的街市正热闹,四邻八方的吆喝声如织如网,叫人头脑都微微嗡嗡响。他穿过菜摊子、鸡笼子、晒鱼干的摊位,鼻腔里充满了各种味道的杂陈,可他却只为一样——新鲜、白皮、蒜味纯正的大蒜。他在第三个摊子前停了下来,那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脸蛋干净,摆着一大筐刚收的蒜。
“这蒜怎么卖?”何雨柱问,声音平稳,但透着一种不容商量的审视。
“二十文一斤,新出的,今年头茬。”那小伙子笑着应道,眼睛眯着,看起来一脸精明。
何雨柱没说话,蹲下身,抄起一颗大蒜在手里搓了搓,蒜衣薄如蝉翼,指甲一划便开,露出里头雪白结实的蒜瓣,像是紧凑的一窝雏鸡,各自抱团。他放到鼻下轻嗅,香而不冲,辣而不涩,是上品。
他挑了整整半筐,将碎皮拨得干净利落,用麻绳一扎,扛在肩头,像是扛回一整袋的风味密码。
回到厨房,他不急着剁蒜,而是先取了些温水,将蒜头泡上一泡。他娘以前教过他,想让大蒜既保辣又不呛,得先温水泡三分,再风干五分,如此调出的蒜泥才带着温和的劲儿,而非一口辣得人眼泪直掉的莽撞。
他看着浸泡在瓷盆中的一颗颗蒜,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期待——这不是普通的调料,而是即将进入他菜品世界的最后一股魂。千层饼与香油葱花饼都是“形”,扣肉是“神”,而这蒜泥,就是“气”。没有这股气,整桌菜终归是浮于表面,欠缺一股能将风味穿针引线、让人咀嚼不忘的灵魂。
他坐在灶边抽了口气,眼前浮现出一幅想象中的画面——热饼出炉,夹着腊肠切片、干豆腐丝,再撒上薄如蝉翼的一层蒜泥,舌尖一触,香中带辣,辣中有鲜,鲜后回甘,像是人生中的一场好梦。
厨房的光线从窗棂间投进来,一道斜阳正好照在那盆蒜上,晶莹如玉,仿佛天工所雕。
他不敢怠慢,赶紧起身,把风干好的蒜一颗颗取出,切头去尾,一拍即碎,用木杵在石臼中捣得“呯呯”作响。他这石臼用了十多年,早已磨得滑润,可蒜落下去的每一下,都还带着一股熟悉的生猛。
“柱子,这么响,是在打谁的头啊?”门外传来许大娘的玩笑。
“打你那馋嘴的念头。”他头也不回地顶了一句,手却没停。
捣到蒜泥成糊,他加入盐、一点香油、一滴白醋,再用筷子搅匀,一股复合香气陡然溢出,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惊雷,在厨房四周炸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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