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陆海3(1/2)
葛钟良今年十九岁,没怎么上过学,难得听身边这帮三教九流的人说过一个成语,他学会了,觉得用在自己身上极为贴切,就经常挂在嘴边。
“命运多喘啊……”
他在还不太记事儿的时候就被拍花子的给拐走了,被卖给一个矿工,经常带着他下矿,别的孩子满地爬着要糖吃的年纪,他已经学会了凭借气味在蛛网般的矿井里找路;
后来又被卖给一个挖参的老汉,这老汉挖的不是普通的人参,是参王,据说成精的参王长得像个小娃娃,要用小孩子诱出来,他经常被脱光了穿个红肚兜扔到雪窝子里,有一次还真碰到了一个同样穿着红肚兜的孩子,就和挖参人说的参王一样,葛钟良追着他一起钻进土里,后来参王说,你别抓我,我将来给你好处,葛钟良答应了,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,浑身冻伤,老汉也没来接他,因为医药费够再买三个葛钟良,而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看到了参王,还是被冻出了幻觉。
再后来他还被猎户拐走过,每天和猎狗睡在院外的草窝里,在岭子里打过狼,拔过虎牙,说来也邪门儿,都说虎牙能辟邪,可是猎户拔完虎牙带在脖子上,当晚喝完酒就发疯一样脱光衣服往外跑,第二天在雪窝子里发现,虎牙戳在脖子的大动脉上,血和雪混在一起,把他冻成了个冰葫芦,有人说是碰上了伥鬼,有人说是葛钟良晦气,葛钟良冷笑,扑着追那些人,要给他们尝尝自己的晦气,后来被人打下了山。
这时候葛钟良已经长大了一些,开始学着自主控制自己的命运,不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让自己改变命运的机会。
他在春天开化走冰的时候捞过河漂子,在下岗潮时去工厂偷过钢筋和铁轨,拜过出马仙,给人看邪病的时候差点被砍死,有一阵子听说上网打游戏卖装备能赚钱,在网吧住了大半年,还碰到个富婆,口气很大说要包养他,他跑到海边去奔现,发现对方是富婆家的小保姆,但葛钟良不死心,趁机混成了富婆的司机,凭着那张姿色不错的面皮,踹了小保姆勾搭上了正牌富婆,可惜最后被富婆的新姘头嫉妒,灰头土脸跑了出来。
这次,葛钟良想回林场弄点人参,他当年跟着老参客,没挖到过真的参王,倒学了点儿造假的手艺,给富婆开车的时候认识了几个土大款,听他们说想买人参送礼,反正这种东西你送我、我送他,常年压在手里连盒子都不开,等发现真假的时候,他早跑得没影子。
本来葛钟良已经做好了一整套的计划,偷手机只是顺手解闷儿,可碰到罕穹绝对是意料之外。
正如刚才所说,葛钟良从来不放过任何能让自己过得好的机会,看到罕穹劫火车的时候,葛钟良就知道,没人会为了蝇头小利劫火车,这哥们儿干的事儿一定不小。
至于后来看到那片半空中的海,更是刺激到了葛钟良心底里某根神经。
直觉告诉他,不管这是一滩怎么样的浑水,他都想蹚一蹚。
不只是为了钱,是为了他心里某根神经,可以理解成少年总想与众不同的英雄梦,也可以理解为他多年来受人白眼,不顾一切也想干出一番大事、让以前那些瞧不起他的人能对他另眼相待的谦卑渴求。
所以当罕穹按喇叭的时候,葛钟良一点儿没打奔儿,直接凑到了车旁,先递了根烟,车上有五个人,前座后座他一个都没怠慢,一圈烟发下来,驾驶位上的哥们儿都乐了。
“小崽子挺会溜须。”
罕穹没吭声,努嘴给葛钟良使了个眼色,后座的人挤了挤,给他让出个缝,葛钟良立马上车,半个屁股始终卑微地悬在半空,生怕挤到旁边的人,那叫一个毕恭毕敬。
一路都没什么说话的机会,这辆越野是去年的款式,但是耗损得厉害,一开起来浑身直哆嗦,估计上山下河是没少跑,动静大得要命,罕穹一言不发,只看着窗外。
开了约莫十来分钟,葛钟良的腿酸到了极限,也就顾不上什么礼貌,半个屁股都坐在旁边男人的大腿上,这男人也豪爽,在大腿上拍了一把,将瘦猴一样的葛钟良往腿上一搂,“坐就大大方方坐,别整那出夹夹咕咕的(夹夹咕咕:东北方言,形容人不大方、装客套)!”
后座的人哄笑成一片,坐在最远处贴着车门一个黄毛隔着两个人跟葛钟良打招呼,“别怕,我们四儿不是弯的。”黄毛努嘴指了下大汉,又艰难地从夹缝里伸出手指了指自己,“我,我叫雪人。”
“四哥,雪人哥!”葛钟良嘴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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