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露重，寒月像是染上了一层霜色，红木斗拱的屋檐下，赤金色的铃铛随着风有一下没一下地晃。
“事情办的如何？”
元锦没有回头，抬手探出去，冷色的月华随着他五指的缝隙散落。
“卓有成效。”徐渡回答。
他看着元锦颀长的背影，想了半天，还是开口道，“最近京城里的风声……”
元锦打断他，“不必管。”
看他这般无所谓的样子，徐渡忽然涌起一股无名之火，他抓住元锦的肩膀道，“你想做什么？你可知道即便你付出再多，你们生死存亡也不过上位者一念之间！你真以为以你的谋划可以给他们争取什么好的未来，可以融入这个社稷此生无忧？”
“普天之下，人命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，更何况一群异族人的性命，即便你谋划那么多，不也是借助那殷寒江的名头！”
元锦蹙眉，“按照你们中原人的史书上的描述，天下分久必合，合久必分，大势所趋不可阻挡，要是我不这样选择，只怕寨子也早晚要夷为平地。”
“况且寨子里有生死人肉白骨的仙草的消息在中原不知流传了多久，中原人必不会放过我们，不如亲自开放寨门，让他们自己去寻。”
“至于你说的什么殷寒江的名头——就是你所认为的那样，我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人，他是我的人蛊，即便是个失败品，也为我是从。我不管你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，尽快把脑子里头的脏东西倒干净了，否则别来我面前碍眼。”
说完，元锦甩了甩袖子回了屋里，留下徐渡一人孤立于寒月之下。
半晌，他笑了笑，“我这是在瞎操心什么。”
元锦这人多智若妖，心狠手辣，与其担心他被京城吃得只剩骨头，还不如同情同情那老皇帝，好不容易盼回来的儿子，被元锦捏得死死的。
果然真正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势出场么？
真是有意思。
徐渡看着元锦装模作样熄了蜡烛，他其实和正常人的作息有很大差别，但为了“合群”，在京城里伪装成普通人的模样。
…………
夜深人静，到处黑乎乎的一片，但是青天白日里上不得台面的丑恶像是寻到了遮羞布，在黑暗中肆意蔓延。
皇帝钦点的羽林卫总戍司烛光幽微，人影绰绰。
穿着飞鱼服的男人于烛光下手持一封密信，飞速扫过纸上内容后用火烧毁，只见蔓延的火焰下面“监视”二字还依稀可见。
有属下来报，“首领，东郊行宫那里一切如常，没有反常举动。”
“明白了，继续盯着。”
“是！”
男人取了特制的毛笔写下几行信息，这时阴暗的角落里爬来一条黑蛇，男人将卷成小卷的纸条塞进黑蛇嘴里，顺着窗户放了出去。
夜色撩人，灯火阑珊，柳树的枝条摇曳，像是群魔乱舞的鬼影。
殷寒江撂下笔，不知何时手臂上缠上了一条乌黑的蛇。
黑色一伸脖子，吐出一卷暗信，分叉的舌头收集空气中的信息素，赤红的眼眸观察他的神色。
殷寒江用密语和它交流了一会，最后弹了弹蛇的脑袋，“我知道了，你下去吧。”
…………
今日阳光刺眼，烘烤得青砖都要裂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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