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小朋友的目击(1/2)
我对案情的了解仅限于听说。我听陈心语说过，听董承晖说过，听条子们说过，除此以外，就只看过这份监控录像了。因此我对案子的细节了解并不详细，最多只能在脑子里补充这个案子的来龙去脉，真正的案情对我来说实在有太多的空白。
而安博斯却对案情了解非常具体，毕竟有董承晖那位曾为案件辩护过的律师提点他。他掌握的信息比我多，而我只能埋怨条子们，一天到晚只知道问我的回忆，也不多多提示我一些东西！
“我说了，我们对案子一点都不清楚。如果我知道什么你们不知道的事情，我至于站在这里想了半天不知该说什么吗？”
“唔，听了你的辩护，我也觉得好像你真的无关似的……”安博斯稍稍低头，好像很体谅我，而后又忽然抬起头来，“你装得倒是挺像！”
我装什么了装！
“刚才你说过一句话。你们在办公室里，但你独自出走道看了几眼……你说过吗？”
“说……说过啊。”
“真有这回事？”
“有啊。”
“我怎么事先不知道呢？”
“废话我出去又不是看你的。”
“除我以外，任何人都不知道此事。包括本案的前任辩护律师、检察官、警方都没有听过你这句口供。”安博斯伸出手掌示意台下那帮人，“为什么一到法庭上，你忽然就把这件事脱口而出了呢？”
“我刚刚才想起来的啊……”我想说还不是被他逼的。
“这证明，你仍有一些我们尚未知道的事情，这与你刚才的发言矛盾。我们需要把案件带上法庭继续审理！”
这种小事也算吗！？
当时我记得自己就出去了一会会，什么也没见着就回去了，主观上认为这个细节与案件没有关系。我想这么说，可安博斯肯定会以“你主观上认为与案件无关的细节，一定就与案件无关吗”反驳我。
安博斯摊手道：“张叶，你以为你主观上认为与案件无关的细节，一定就与案件无关吗？”
我还什么都没说呢！
“我在美国遇到过许多这样的证人或疑犯，他们总以为一些细节无关痛痒，但那些细小的口供或证言总会成为左右案情的关键。”
很好，那是左右案情的关键。我出去的时间10秒都不到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，范桶胖圭丢丢三名位于办公室里屋的人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，极速越过我的视线，成为了楼梯处发生的案件的当事人。我认识他们那么久，竟没发现他们三个是超人！
“一个细节的疏忽，可以发生的可能性就太多了。不只是另外三人的可能性，还有……”安博斯一指我，“你的可能性！”
我有什么可能性？
“你说你走出楼道，那只是你一个人的发言。没有另外三人帮你作证，那谁知道你真的是在楼道里张望了一下而已吗？你的嫌疑如何洗清！”
我还自找没趣了啊！？早知道不告诉你了啊！
“因此我们需要把案件递交到法院审理！”
“真是可笑。”
诶……？
我耳边忽然响起了一句“真是可笑”。不是我说的，也不是安博斯说的。那只能是……
王昊轩说的。
我侧过头看王昊轩，见他还坐在那里，翘着二郎腿，好像在犯困。我已经紧张得连毛都快掉光了，他居然犯困！
“反对！”安博斯礼貌地说，“如果对方辩友想提意见，请说‘反对’。你说‘可笑’，有什么可笑的啊？”
“可笑至极。”王昊轩伸了个懒腰，看样子想站起来，但他把二郎腿放下后好像又懒得站起来了，便又翘起了二郎腿。
“我的发言到底有什么可笑？”安博斯逼问道。
“不是你。”王昊轩说，“可笑的是张叶。”
我！？
“张叶刚才说了一句你们都没听过的话，说他两年前那天跑出门外看了看。”
是啊，哪里可笑了……
“他又不是傻的，怎么可能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证词呢？”
喂！
如果我真说了的话，那我就是傻的了！？
安博斯笑道：“可他就是说了。”
“这还不明白吗？真是没点长进。怪不得王天琳对你没好印象。”王昊轩的眼神里似乎充满了鄙视，但我总觉得那鄙视是冲我而来的。别说安博斯了，连我都不明白王昊轩的意思！
“张叶刚才是骗你的。”王昊轩清清楚楚地说了八个字。
我……
我没骗他啊。
可看着王昊轩那倍加鄙视的眼神，我没能吱声。
全场都没吱声，都愣愣地盯着王昊轩，其中包括安博斯。
“张叶根本没有独自走去楼道，只是试试你才那么说的。”王昊轩说，“安博斯，你却抓着那句假话，推理来分析去，还一番长篇大论，看样子你是没有其它可说的了。”
这，我该怎么吐槽呢……
“很可惜，你刚才的推论全是空谈。”王昊轩说完就收了声。
安博斯的话全是空谈……
全是空谈……
王昊轩一句“是骗你的”，就把刚才弄得我异常紧张，异常有压力，异常难堪的辩论都说成了空谈！
我……我！我勒个去！还有这种辩论方法啊！
王昊轩……你随便丢出几句，居然把那个同时身为律师和检察官的安博斯给玩弄了！我真想知道他这招到底是跟谁学的，搞得全场都十分无语。审判长更是摸不清头脑，似乎该由他说些什么，但他却迟迟说不出话。
安博斯喘了口气，好像刚恢复呼吸似的。
“王昊轩……我从没听说过你会辩论，看来果真如此。”安博斯无奈地说，“也许你不知道吧，庭审中的发言可以直接用作庭审证据。如果你要推翻己方的发言，请你说出合理的理由。”
“骗你的就是骗你的，理由就是试试你。”
“很遗憾，这理由并不充分。”
“我们爱怎么辩论就怎么辩论，需要什么理由？案情才需要理由。你在台上使用你喜欢的辩论技巧，你有什么理由！？”
安博斯又吃了一憋。
每次王昊轩一发言我就不知该说什么，真的不知道……我看连安博斯也不知道。他转向审判长说：“审判长，对方在耍无赖。”
还真有点无赖……
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国内的校园法庭，比如上次王昊轩来我校跟我辩论，我拿他一点没辙，连万雪霏都拿他没辙。可如果发生在美国，那庭上的律师或检察官一定会气坏吧。他们会向审判长投诉，就像安博斯现在这样。
他的投诉有理有据，轻一点我们会被严加逼问，重一点王昊轩可能被请下法庭。王昊轩啊王昊轩，你那套无视规则的辩论对对面那个家伙不太适用啊，他是会严格按照规矩来的！
“反对！”我喊道。
安博斯望了我一眼，审判长瞅了我一眼，王昊轩白了我一眼。
就算他白我几眼我都要反对，不然他被请下去了，我一个人可吃不消！
“也许他的发言在你眼里是在耍无赖，可我跟这家伙辩论过，我知道他只是不太懂得规则而已，并不属于耍无赖的范畴。”我说。
“不懂规则的还留在台上做什么！？”
“他是辩护方，当然得留在台上。”
“我所知道的，是辩护方只有张叶一个而已。”
“张叶是王牌庭辩队队长，带队员上场无可厚非！”
我说完这句话，王昊轩的眼神更白了，好像在说“明明是我带你上场的”。
“王昊轩的观点没有问题。而安博斯，你总是抓着一句话不放，还死命拿一点细节钻牛角尖，你才在耍无赖！”
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说出这句硬掰的话的，就像灵感忽然爆发似的脱口而出。这应该是中文和外语的分别。安博斯一定惯用英语，所以他很难抓准利用语境而改变重点的中文文字游戏，也许这就是安博斯的弱点所在！
“虽说我没有在耍无赖，你这么说好像是在玩文字游戏。”安博斯说。
那家伙会读心吗！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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